钟之

是吾乡

【叶昭x柳惜音】梦生20-21完结

二十、
“哐啷”
西夏军的营帐中,伊诺狠狠将手中的酒碗摔到地上。
该死的,该死的!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祈王那道假圣旨为何没把柳天拓调开?!
他右臂还在隐隐作疼,这更让他恼怒,又觉得耻辱无比。
——那是前不久让赵玉瑾那只小绵羊给砍伤的。
嘉兴关未能一击拿下,便成了横亘在他们马蹄前最大的那块石头,现在这块石头还握在了叶昭手里。
伊诺越想越是觉得胸口气血一阵阵上涌。
之前叶昭未来时他将自己麾下的部落打散,一股一股轮着围着嘉兴关挑起小骚乱,两边都耗不起,就看谁先忍不住,柳天拓那个老家伙,身经百战是没错,可年迈了,脑子未必如年轻时那样清醒,耐性也大不如前,只要一点点扰乱他,嘉兴关本是有望拿下的。
偏偏不知为何,他的反应比想象中沉稳许多,拖了半月有余,直接把叶昭这个大煞星从京城拖来了。而且自她来之后,不知为何,部落中小股前去骚扰回来的勇士一个个受了伤就基本再也爬不起来,伊诺定下的战略算是废的彻底。
更可恶的是,自家后院里,也起了大火。
原先大皇兄只负责上阵杀敌,他手底下的哈尔默部落也算听话,可如今.....
伊诺脑海中闪过一张平凡至极的脸,那是祈王的使臣,和祈王失去联络后,他陷入苦战,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本该处死的这人居然归到了大皇兄帐下。
他久攻嘉兴关不下,父王已是有些不耐,加上大皇兄对他忽然起了敌意,和他争抢主帅位置,父王终于挨不住部落里对他失利的抱怨,撤掉了他,让大皇兄主持一切。
大皇兄除了强攻还会什么?可若要讲起强攻,叶昭何止强他百倍?
虽然耻辱无比,可伊诺承认,打到如今这个局面,最好的退路就是撤军,回去休养生息,蛰伏寻找下一次机会。
但大皇兄不会。
他下令明日便强攻嘉兴关,今夜里一帮人正在外面载歌载舞,大口喝酒,做战前的狂欢。
喝什么酒?喝醉了便杀人,也会眨眼间被人杀了。
伊诺深深长吸一口气。
大皇兄帮他良多,他是感激的,但是父王坐的那个位置,他不敢否认对自己一点诱惑都没有,既然大皇兄对他戒心已起,他再如何恭顺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明日强攻,他要收力,大皇兄定然攻不下嘉兴关,他若活着回来,正好名正言顺夺下他的兵权,若是死了.....
更好。
伊诺低眸,掩住眼中的精光。

天亮,战起。
闭关已久的嘉兴关等西夏来军一冲锋,便一改平日的隐忍不发,城楼箭雨齐发,有士兵一轮轮投石,拖住冲锋大军脚步,随后城门打开,大批宋兵杀了出来。
哈尔敦向来冲锋在最前线,伊诺此次压后阵,他远远看见了熟悉的银面白马,拉缰绳的手不由一紧。
叶昭!
眼里流露出恨意和杀意,可他现在不能上前,伊诺喘着粗气,又悄悄松开缰绳。
让大皇兄去对付她,杀个两败俱伤最好。
两边军队如对冲的潮水般撞到一起,喊杀声和着嘉兴关城楼上的鼓声,响彻整个战场。
没有太多宋军能越过汹汹的西夏大军,杀到伊诺这儿来,他解决的轻松无比,阵前哈尔敦和叶昭战的难分难解,胡青在一旁窥伺,不时阴着来一剑干扰哈尔敦。
有什么不对。
伊诺敏锐觉得不安,他余光瞥过一具宋兵的尸体。
腰间挂着的是什么?
他赶忙又策马去看了另几具尸体,腰间都是挂着个黑黝黝不起眼的小布包。
“该死”
伊诺的坐骑忽然打了个响鼻,躁动起来,他死死扯住缰绳,稳住马儿。
理智告诉他这一战不太对,走为上策,可自尊心又在阻挠着他,况且眼下的局面,宋兵和大皇兄的部队厮杀激烈,嘉兴关城门处居然有了小小空隙,无人防守。
撤?还是攻?
伊诺眼睛发红。
若是趁这一时攻下了嘉兴关...若是攻下了嘉兴关....
东京城的繁华又在他面前徐徐铺开。
他四顾着,忽然在城门不远处发现了正被围攻的赵玉瑾。
就当...就当去杀了赵玉瑾,不对就走。
思及此,做下决定的一拍马,擎枪便直直朝赵玉瑾杀去。
那边赵玉瑾几剑砍翻围攻他 的西夏兵,他勒着缰绳,在原地打了个转,嘴角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
近了,再近一点,就能杀了赵玉瑾这个小白脸雪耻。
伊诺狠狠踢了下马肚子。
赵玉瑾就戳在原地,横剑立马,似是已经料到了他要过来。
不对!不对!
那匹平平无奇的黄马从斜里冲杀出来时,伊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银面煞星,一柄八十八斤的大刀。
“诶你个手下败将,别跑!”
伊诺猛地一扯缰绳,掉头就向回走。
难怪..难怪觉得不对劲,那个和大皇兄杀在一起的叶昭,居然用的是剑,还准许胡青呆在一旁。
赵玉瑾一见伊诺跑了急得高声喊道。他想拍马去追,可惜伊诺警觉性始终太高,方才还未到包围圈里便逃了出去。
叶昭见追不上,一刀掀翻围上来的西夏兵,而后将刀往地上一插,抬手取了鞍边的强弓,搭箭直指伊诺背影。
她用力拉开绞紧的弓弦,手端的四平八稳。
霎时周围一切都在她眼中耳边退去,她的目光里,只剩下那个箭头所向的人。
赵玉瑾赶忙上前为她护阵。
另一边,杀地正起劲的哈尔敦突然觉得手中的弯刀越来越沉,每一次挥动劈削,都要用尽全力。
胡青瞅着他力竭的空当,从侧后方杀出来,狠狠一剑,砍在他弯刀上。
哈尔敦知道糟了。
刀脱手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同时另一道银光直指他喉间。
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两声惨嚎一前一后冲天而起。
哈尔敦栽下马,抽搐几下,他瞪着双眼,咽下最后一口气。而伊诺愣愣看着穿胸而过的箭,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向后看了一眼。叶昭静静于血肉纷飞中立马,手上是一张拉断的弓。
呵.....输了。
他无力再稳住身体,闭上双眼,翻身落下马。
西夏兵攻势迟滞一刻,随即不知谁先喊了句“大皇子二皇子战死了!”,全线溃败。
宋军追杀出去十余里,将此次前来攻城的西夏兵杀了个彻底。
叶昭跳下马。丢下那张断弓,赵玉瑾随之下马,看着那张弓,激灵灵打了个颤。
胡青看着身边骑在踏雪上的人,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辛苦惜音姑娘”
柳惜音取下面具,微微一笑,她脸上满是汗水,神色也有些苍白,却仍旧掩盖不了那份绝伦的美丽。
她盯着站在尸山血海中的叶昭,听她大声嘶吼一句。
“天佑大宋!”
随后所有在战场的人齐齐举起武器,高声附和。
“天佑大宋!”

捷报于深夜从嘉兴关送至皇宫里,皇帝坐在书房中,看地喜上眉梢。
太后坐在他身侧:“大宋有叶昭此等将才,确是国之大幸”
“母后,那.....”
太后接过那份捷报,细细摩挲几下,眸中风云变幻,最后归于一片浓重的黑暗:“罢了,她还大宋一个安宁,你便也还她一个安宁吧”


嘉兴关大捷第二日,皇帝颁下旨意,犒赏三军,回京受封。
并,南平郡王赵玉瑾与征西大将军叶昭和离。

二十一、
“狐狸,看到将军没有啊?!”
胡青猝不及防被人扒着肩膀灌了一口酒,差点呛着。
“你大爷的”
他捂着脖子,脸涨地通红,秋老虎灌完酒就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哈哈大笑:“谁见着将军了??去灌她酒啊??”
胡青缓过那一口气,眼里溅出火星,随便从谁那抓起一坛酒就去追秋老虎:“站住!今天不灌死你我不姓胡!”
“好啊,那你等着跟我姓吧,乖,快叫声爹来听听”
赵玉瑾抱着酒碗看这两人满场乱窜,笑的肚子都疼了,等他好容易停下来,擦掉眼角沁出的泪水,环顾一圈,确实哪都找不着叶昭。
秋水秋华此时正好经过他面前,他连忙凑上去:“叶昭呢?”
“将军?方才看见和惜音姑娘一块的,可能还未过来”
惜音姑娘这四个字一出,周围蓦然静了下来。
“和..和惜音姑娘一块?”
刚好跑过来的秋老虎顾不上胡青抓在他肩上的手,连忙停下来问自家闺女。
秋水秋华忍着笑点头。
“我什么都没说,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胡青看他这怂样,刚才的气瞬间消散,他哼了声,懒得管脚底抹油的秋老虎,抱着那坛抢过来的酒一屁股坐下,自顾自喝起来。
大军明天便要开拔回京,今夜犒赏众将士,嘉兴城里张灯结彩,军营里更是处处篝火,通明如昼,热闹的不得了。
“诶,给我倒点”
身旁蓦然伸出来一个空碗,胡青抬手把赵玉瑾的手打开:“没手啊,自己去找酒”
这酒都是烈酒,赵玉瑾最开始来这的时候,沾上一小点都能醉死,后来让人灌多了,连喝几碗脸色都只是微红。
他用手肘顶了一下胡青:“你这就有,给我倒点怎么了”
“不倒”
“嘿!老子这暴脾气”
两个人说着说着好一番混战,最后赵玉瑾端着那点好不容易从胡青手里抢来的酒,一小口一小口饮着,仿佛在喝什么琼浆玉液一样。
胡青嗤声:“有毛病”
“你管呢,老子乐意”
赵玉瑾这小子,来了嘉兴关之后,身量见长,脾气也见长,不过胡青看着倒觉得顺眼了不少。
“胡青”
两个人各自喝着酒,沉默一会,赵玉瑾忽然叫他,胡青放下酒坛子,侧头。
“叶昭和惜音姑娘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比郡王爷早就是了”
“能好好说句话么”
“怎么,和离之后受了刺激?”
胡青打趣道。
他实在知道叶昭会和离的,不过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以圣旨的形式,昭告全天下。
这会东京城啊,指不定话本子都写出来了。
“受什么刺激我受?我可盼着和离,就是好奇”
在东京城里,赵玉瑾除了练武根本和叶昭碰不到一块,哪知道她和惜音姑娘的什么弯弯绕绕,到了嘉兴关,军营拢共就那么大点地,再察觉不到,那他赵玉瑾可是真瞎。
“真的是比你早啊”
“你这人真是,那说说什么个情况?”
“什么个情况?落花有意流水也有情呗,还能什么情况?”
胡青斜赵玉瑾一眼,眼神明显笑他问废话,赵玉瑾差点踹过去。
他现在胆子大了,没少去踹胡青。
“谁他娘不知道是落花有意流水也有情了,我要你说的是怎么个有情有意法”
怎么个有情有其法?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痴心不改,两情相悦,有什么好说的?
“啰嗦不啰嗦?那些男男女女是怎么有情有意的,她们就是怎么有情有意的。”
只是其中艰难曲折处,大约也不是能为外人所道。
胡青在这吵嚷的夜可没心思给赵玉瑾分享将军和惜音姑娘花前月下那点事,起身就走,边走还边摇头。
刚才该换个地方坐的。
“站住站住,你这不坑人呢?!回来说完!”
“有完没完了,滚蛋,别跟着我”
胡青撒丫子跑了起来,他身周士兵开始起哄,笑闹着给赵玉瑾叫好。
军营此起彼伏闹个没完,柳天拓的将军府里却是安静无比。
他没好气望着跪在他身前的叶昭和柳惜音,气了又气,最终拗不过两人一脸乖巧讨好的神色,接下叶昭手里的茶,一口气喝光了。
“叫你给你表妹寻门好亲事,你倒好,啊,圣旨和离,还把人拐跑了,行啊叶昭,你个混小子可真行!”
柳天拓看着叶昭就头疼,可柳惜音死心眼他这个做叔父的能怎么办?
“好了好了老子知道了,滚吧滚吧”
柳天拓口里不住骂着混小子,他起身,重重打了叶昭后脑勺一下,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多看这混小子两眼,都要折寿。
叶昭等他走远后才噗嗤一下笑出声,她揉了揉后脑勺,拉着柳惜音站起来。
“被打了还笑”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

将军府的守卫都在军营喝酒狂欢,城中的百姓也多半被那热闹吸引了过去。
北方的冬夜开阔无比,远眺时可以看见明亮的星星,街上的灯和天上的星交相辉映,空荡的街道上竟也不觉得多萧瑟。
叶昭牵着柳惜音,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
“阿昭?”
叶昭那双琉璃色的眼眸转了转,嘴角勾出一丝笑:“惜音,你走的累不累?”
“啊?不..不累啊”
就将军府到街上这么点距离有什么好累的?
叶昭皱了皱眉,晃她的手:“累不累?”
"...."
阿昭这是在...撒娇?
柳惜音心头一跳:“.....阿昭这么一说,倒是忽然觉得有点累”
“那再好不过”叶昭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她蹲下身“上来吧,我背你”
柳惜音看着叶昭不断回头催促她的样子,眼底的柔情软成一湖春水,她俯下身,趴在叶昭背上。
从前在漠北的桃花林里,阿昭也是这样背着她,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跑,少年时无忧无虑,本也没有方向,阿昭去到哪,带她去到哪便是。
叶昭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从这头跑到那头,又从那头跑回来,她笑的很放肆,有时候偶尔急停,吓得背上的柳惜音紧紧抱住她脖子。而等缓过来后,也忍不住跟着叶昭笑。
“这里还是太小了,不比漠北那儿跑的尽兴”
叶大将军这时候体力可比少年时好多了,而且从前桃花林也大,跑个两三下就要喘口气,让柳惜音给她擦擦汗。现在跑十多个来回,还是脸不红气不喘,还抱怨起来了。
“去城外的话....”
她望着天空中的星,忽然琢磨着打起了去城外的注意。
柳惜音轻轻捏她脸一下:“还要去军营呢”
“..”叶昭鼓了鼓脸“好吧”
“走啦”
柳惜音侧着脸,垫在叶昭肩上,叶昭走的很稳,她放慢了步伐后,几乎感觉不到一点颠簸感。
她盯着叶昭修长的脖颈,视线往上是利落的下颚线,再往上是她微微抿起的薄唇,微微发白,还有些干。
寂静渐渐消融在逐渐靠近的喧嚣中,叶昭脚下步子放的更慢,军营就在不远处,她却不想那么快到。
“阿昭”
脚步再慢,该到的终会到。
柳惜音这时突然出声。
叶昭停在军营明亮的火光边缘:“怎么了?”
“你转过来”
柳惜音撑起身,在叶昭转过脸的那一刻向前倾身。
叶昭眨巴眨巴眼睛。
一个羽毛般的吻落在她唇角,接着移到唇上,贴了一下,下唇传来被轻咬的触感。
柳惜音一击得逞,退开后歪着头,凝视着叶昭的双眸。
随后就在叶大将军羞涩还要强装镇定的那副倔强模样中捂嘴轻轻笑了起来。
叶昭喉头微动,她皱着脸,刚想亲回去,结果....
她思来想去觉得这样不行,干脆凑过去,就在柳惜音手背重重亲了一口。
柳惜音弯着眉眼,任她亲。
“阿昭,放我下来”
等她亲完嘴角又翘上天,柳惜音才拍着她的肩膀说道。
叶昭一扭头,脚下忽然发力,飞速奔向军营,一边跑一边喊:“不放,才不放!”

“将军来了!”
“噫,她背着的是..惜音姑娘?!”
起哄声从军营门口直到帅帐前的空地,叶昭小心放下柳惜音,接过胡青手里的酒,仰头一口饮完,而后高高扬了扬空碗。
“今夜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谁要是竖着从这走出去了,行军法,本将军除外!”
“将军你为什么除外???”
“不行不行使不得”
叶昭掷地有声:“因为本将军是将军,少废话!”
胡青为叶昭满上酒,嘴角的笑一看就不怀好意:“将军,那惜音姑娘呢?”
“那你放心,我不会让她竖着出去”
“哦怎么个不会法?”
胡青说着大声起来,扫了周围的将士一眼,他们哄笑:“还能怎么着,将军抱出去呗!”
“停停停,喝你们的酒”
将士们难得逮到个调侃柳惜音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说实话,柳惜音刚到嘉兴关那会,全军将士都觉得叶昭疯了。
可大大没想到,柳惜音看着柔柔弱弱,真要整治起人来,只怕整个叶家军也没人敢同她正面扛。
打不过还在其次,柳惜音懂药理,随便配点什么出来让你在床上活活笑上三天,那滋味可真是....
况且就算不用药,凭她的智计,随便撂两个人简直轻而易举。
如此一个奇女子,嘉兴关这场仗若是少了她配的药和出的谋,只怕要打的更加艰难,叶家军对她,早就由一开始的嗤之以鼻转成了现在的又敬又怕。
“将军,如此良夜,有酒有肉,却没舞没歌,颇有些没有滋味啊”
“狐狸,你今晚...挺跳啊?怎么?皮痒了?”
胡青嘿嘿笑:“兄弟们,把琴拿上来!”
“惜音姑娘琴艺一绝,将军,你就来伴个舞吧?”
“将军!将军!跳舞!跳舞!”
喊的人太多,叶昭一时揍不了那么多人,她见柳惜音已经在琴后坐好,手抚在琴弦上,正含笑望她,胡青又适时从旁将蛟龙剑塞进她手里。
罢了,看在大胜的份上。

胡青退的很远,杵在人群外的空地里,喝着酒,看着叶昭随第一声弦响拔剑出鞘,如游龙般在火光中舞动起来。一抬步,一进身,都是曲声铮铮中的落点,抚琴的人一眨不眨盯着舞剑的人,舞剑的人余光都给了抚琴的人。
她们默契的如同一体,也本该就是一体。
从少年到如今,从漠北到这儿,历经世事变迁后,也唯有这两人,还如当初一样。
或许不一样了。
胡青笑着挑眉,当时是一颗芳心暗许,现在是你心与我心同。
柳惜音弹的是不知名的曲,苍凉大气,正适合这凛凛寒夜,弹到后来,有嘉兴关的老兵忍不住和着,唱起了边关的歌谣。
叶昭手上的剑越舞越急,剑光摇曳,让人直看花了眼。
胡青和着那首歌谣打起了节拍。
夜里,越来越大声的歌谣随着风,越过夜空,传出很远很远。


叶昭此次不随军回京的消息军中也只寥寥几人知道,彻夜狂欢后,胡青几个人便送她和柳惜音出了嘉兴关。
天边才蒙蒙发亮,叶昭骑在马上,秋水秋华抓着缰绳不放,她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柳惜音正漫步其中。
“又不是不回京城了,松手松手”
“好歹一别要数月,将军你可真是狠心”
胡青故作捧心状,叶昭眼角抽搐几下,秋水秋华被他寒的连缰绳也不抓了,躲的离他远远的。
“行了,看好军中的事,我和惜音去去就回”
“去去就回?将军可真是轻描淡写,这一去漠北,再回京城是去去就回?”
“滚蛋”
叶昭翻着白眼:“走了,你们回去吧,不用送”
她走的潇洒,踏雪小碎步往柳惜音那儿跑去。
“赵玉瑾,你哭什么?”
胡青一转身就被泪流满面的赵玉瑾吓了一大跳“你你你!滚开”
“哭就哭,你扯我袖子擦鼻涕干什么??!”
“我..我懒得洗衣服”
“....”
叶昭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看了看,便见到胡青追着赵玉瑾跑远的背影,她笑,甩了下缰绳,踏雪稍微加快了点步子。
柳惜音看着叶昭策马而来,在她面前停住,对她伸出手,笑着说道:“惜音,我们回家了”

阿昭,我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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