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之

是吾乡

【叶昭x柳惜音】青梅13

敲个黑板板!

叶将军你倒是进去陪你表妹睡觉啊。

写表妹的心理活动可真是史上最纠结了,忽然发现这两人虽然很有趣,也真的很难搞。


十三、

边关的冬夜总是漫长到仿佛不会结束,白日的喧嚣渐渐沉寂,但却不会完全归于死气沉沉的静谧。

夜空会掠过凄厉的寒风,军营里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永远沉稳齐整,甚至有时能听见腰间他们刀鞘碰撞时发出的响动。

夜太长,也太静。

柳惜音缩在榻上,青丝散下来,洒满肩背,她怀里紧抱着白天换下来的血衣,身周是一张张摊开的信纸。

纷乱的思绪还停留在那个瞬间。

阿昭的泪是炙热的,血是滚烫的,怀抱是温暖的,她陷在其中,可她的心是冷的,那些翻腾过的疯狂绝望,那些承受过的锥心痛楚,点点滴滴锤炼成冰封的荒原,空空荡荡,没有来处,也没有归路。

然而也是那个心冷到极致的瞬间,她自那夜醒来后,才第一次有了存在的实感,好像终于确定这不是一场幻梦,不是触之即碎的镜花水月。

柳惜音曾以为所有一切都在最后讨要却无望实现的诺言里彻底结束,不料再次睁眼,却回到了真实的人世。她还是漠北城柳府的小姐,没有城破家亡,记忆中的从前更是换了模样。

戏言不再,谎言也不再,岁月变迁,白云苍狗,明明灭灭的时光里,只有那个渐渐长大,眼神却凝结了从前过往的叶昭才是唯一真切的存在。

她看她的目光多么熟悉,那不属于少年时的叶昭,那属于前世那个爱不得恨不得的叶昭。

她回来了,她也回来了。

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答案在血渐渐染透寝衣,温度传递到她身上时才尘埃落定。

多么可笑。

柳惜音从叶昭怀里走向地狱,也在叶昭怀里走出地狱。

她千里奔赴而来,究竟是想摆脱前世种种,还是心底存了那一丝隐秘的期望?

——阿昭的身旁,才是心安归处?

可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她甚至嫉妒起那个让叶昭一路护在手心长大的少女,她陪她读过书,教她写过字,和她一起骑着踏雪游览过芦苇荡,连阿昭写的信里,笔迹都满是她的影子。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无计先生曾恨铁不成钢,捏着书不耐问傻乎乎的叶昭:“你是临帖还是临柳惜音?”

所有美好都刻在那个少女眼底,可她只有风刀霜剑,悲凉沧桑。

柳惜音扯着嘴角笑,眼泪掉在怀中的血衣上,融进干涸的印记里。

或许她来,只是想和那个阿昭互相折磨呢?

不然为何会在此借着她冷下来的血,暂慰心头难以愈合的伤?



秋水秋华真没想到自家将军这么能折腾。

下午让烙铁烫昏过去才多久啊?这会脸色白的像死人一样了还要往外跑。

她们又不能硬拦,再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将军,将军,你这伤刚包上没多久,先回去躺着吧?啊,求你了”

叶昭此时很虚弱,但步伐稳健,腰背挺直,乍看上去与平时无异,走近了看才知道她胸口起伏的多厉害。

秋水秋华生怕下一刻她就倒在地上,紧跟在她左右,一直念一直念,

奈何她们将军硬是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走。

“昭儿”

因此叶明这声唤传来,落在二人耳中,犹如天籁之音,她们心下悄悄松了口气,朝疾步走来的叶明行礼。

“你怎么尽胡闹?!不要命了?”

叶明才和叶忠她们商讨完军情,没想到出来就见着这一幕,心底火气骤生。

“你们先下去吧”

叶昭沉默着,喘息声沉重,叶明按下怒火,忽而长长叹息一声,对着后头的秋水秋华说道,秋水秋华听完便抱拳退走。

“昭儿,下午的事才过,你真的不想要命了?”

四周静悄悄的,巡逻的士兵见他们的两位少将军都在这,纷纷下意识避开,只有夜风还不识趣,吹着叶明的披风,叶昭的衣角,烈烈起舞。

叶昭捂着胸口皱眉:“我没有不要命”

她的声音一点不似平日里的中气十足,虚弱到几乎听不清,叶明看着心疼的要命,按住她肩膀,帮她抚背顺气。

“你不是不要命了那到处乱跑做什么?!”

叶昭重重咳了几声,忽而笑了:“我是去找我的命”

“昭儿”叶明沉下脸“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的意思?”

他收回手,仔细打量着自家妹妹消瘦的面庞,而后从怀里拿出那封叠成小块的信纸,抖开在叶昭眼前晃了晃。

“你对柳家的小姑娘,存了相思?”

叶昭再见到这张信纸还是很嫌弃自己的字,她抬眼和叶明对视,眼神坦荡:“是”

叶明胸中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昭儿?”

“知道”

“叶昭!你是个女儿家!”叶明用力捏着那张信纸,字字咬着牙。

“那我也是叶家的女儿”

“你!这样..这样是不行的,你们两个,怎么能,啊,怎么能?”

叶明很是烦躁,抓着那张信纸在原地来回踱步。

“昭儿,你难道想就这么一直装成男儿身?你不嫁人了吗?!”

叶昭淡淡“嗯”了一声:“我本就没打算嫁人”

“我不会同意!爹娘不会同意!天下都不会同意!昭儿,即使你想,可到那个时候,柳家小姑娘又能过得去吗?”

叶明差点咆哮出声,脸色都有些扭曲狰狞。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辈子若没有她,我无以为继”

“她是我的命”

“哥,你要拿走我的命吗?”

两兄妹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沉寂,叶明听出了自家妹妹微弱声音中的那丝哽咽,满腔怒火硬生生被浇灭。

他的昭儿,他们的昭儿,十二岁那年挨了五十军鞭都还是笑嘻嘻的,十六岁上了战场,见过无数生死,受过大大小小的伤,可她一次都没有哭过,她太坚强,披上盔甲好像这世间就没有东西能压垮她。

可到头来,她也有会为之哭泣的软肋吗?

他是她的大哥,从她出生的时候开始,满心只希望这个妹妹可以一生无忧,开开心心。

但他现在....竟然要亲手掐断他最想护之人的软肋吗?

“你要去找她?”

叶明突然丧了气,笔直的肩背垮下来,他不知道再用那些理由劝说叶昭有什么用,好像在她的话面前,那都太滑稽。

“是”

叶昭抿着唇,点头应道。

算了。

叶明闷着脑袋把那封信叠巴叠巴收进怀里,他解开披风的系绳,抓着披风扯下来搭在叶昭肩上。

“滚吧小兔崽子,等你被爹追着打那天,别来找我救你”

他想,回头该写封信问问周无计,那个将军和小姐的故事写的怎么样了。

都是什么事啊!怎么就他这么倒霉?!到时候自家爹爹知道了,肯定又先是一百军棍伺候他的屁股。

反正这个家他叶明最倒霉。呵。


叶昭伸出去挑帘帐的手顿住了。

她知道,只要挑开那道帘帐,就能走进去,见到柳惜音。可她要怎么样,才能走过她们间相隔的残忍岁月,真正走到她面前?

最终那只手无力落回去。

叶昭颓然靠着营帐蹲下身,她没力气了,可这漫漫长夜她不想离柳惜音太远。

便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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