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x柳惜音】青梅17
不敲黑板了我歇会。
写到中途时觉得有点有趣，茫然和了然的对比还真是.....
十七、
居胥关熬过冬天最冷的时候，风里渐渐有了生气。
而这一月来对蛮金的绞杀，却好似成了天边挂着的阴云，绵绵无际，不知何时才会散去。
“你说这蛮子是怎么回事啊”
校场上刚对练完的秋水秋华各自收剑入鞘，两人擦净脸上的汗，休息一会，随后并肩走向叶昭的营帐。
秋水听秋华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她叹了口气，摇摇头：“谁知道呢”
最近的围困绞杀不仅没有削弱碾死蛮金，反倒注意到它无声无息死灰复燃，开始反击。
前些天少将军们领兵回营的时候身上都带了伤，狼狈无比。
想到目前战局，她们心中都有些沉重，不过秋水没一会倒是又振奋起来，捏了捏妹妹的肩膀，说道：“但咱们将军好的也差不多了，蛮子嚣张不了太久”
秋水脸上那份阴郁这才散开，她忽然握紧拳头：“没错没错，将军很快就会带着咱们去杀蛮子了”
话头到此止住，二人暂且放下对局势的忧心，转而聊起别的，在快行至营帐时，秋水余光一扫，小小“咦”了声，秋华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正看到了从那头走来的柳惜音和军医。
“....我说咱们军医真不怕哪天将军提着蛟龙剑要砍了他啊？”
自之前某次柳姑娘请她二人带着去军医那走了一趟之后，军医就跟发现了宝一样，天天求着她们去请柳姑娘过来不说，有时候还会跑到将军这儿来找人。
秋水秋华听过两耳朵，反正听不懂，大约在说草药什么的。
至于为什么要跑到将军这儿来....
因为柳姑娘来了军营之后，多半时间会呆在自家将军这里，而且将军受了伤后不能动武，成天憋在营帐里看书练字，再加上还有她们两个亲兵，军医过来刚好避嫌。
“..不怕吧，军医和柳姑娘切磋技艺，军中受伤士兵也有得益啊，况且得罪他是个什么后果，那碗药你还没闻够吗”
秋华听着姐姐的话似乎又嗅到了那股可怕的药味，不自禁一抖：“但将军手里的笔可是折了不少，气上头的话...难说”
“想想..倒也是，她一天和柳姑娘说的话都及不上柳姑娘和军医小半个时辰说的话多”
“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咱们将军和柳姑娘的关系还真是够怪的”
秋水耸耸肩。
可不是么，觉得二人关系好吧，交流又太少了，好像永远差点什么，若据此说关系不好的话，两人相处时的眼神和温馨点滴也不是作假。
她可从军医那听说了，柳姑娘第一次去找军医就是为了将军的伤药，想同军医商量改动方子，缓一缓她上药时的痛楚。
细微处才可见人心。
柳姑娘和将军分明都是对方心之所向，但偏偏看到又是另一副模样。
“上次看来我是说错了，不管是表哥表妹还是表姐表妹，这可都不是一般的故事”
秋水望向自家妹妹，奇异的眼神中带着探究：“..我还是觉得你这话哪儿不对劲”
她们好像知道将军的女儿身份吧？
为什么倒像最近盯着将军和柳姑娘动向的那帮兄弟一样，悄无声息地就默认她俩是一对了？
“蛮金那多了不少生面孔”
叶昭静静站在地形图前，叶明在她身旁，对着地形图复述前些天的战况，他侧脸有道刚结痂的伤口，自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
“他们比前阵子聪明多了，哪里还是只会硬冲直撞的蛮子”
叶明声音里带着恼意，他和叶磊这回可是栽了个大跟头。
叶昭眯起眼，目光在地形图上蛮金盘踞的那一块来回逡巡，居胥关周围地形开阔，然而再往东延伸，地势便因着连绵的山起伏复杂起来。
若说设伏的话确实容易，照常理来说他们不会想不到，只是蛮金刚大败，军心应当涣散，又一向不屑玩什么迂回，更喜正面厮杀，他们因此也就放松了警惕。
“蛮金王手下要有这号人物，此前便不会败得这么惨”
叶明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嘶声吸了一口凉气：“所以应当不是蛮金的人，但不是蛮金的人，那是谁掺和进来了？”
营帐外忽有脚步声和隐约的谈话声靠近。
叶昭翻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没从漠北这一亩三分地里翻出个敢搅进大秦和蛮金战事的人物。
“将军”
秋水秋华这时刚好掀起帘帐，走进来双双喊道，身后接着是柳惜音和满脸兴奋的军医。
叶昭揉着眉心转身，冷不防身边一直皱着脸在苦思什么的叶明大叫出声。
“想起来，对阵时我好像听见谁叫那个突然杀出来的人”
“好像是在唤......哈尔敦”
遥远的风沙迎面扑来。
叶昭愣愣放下揉着眉心的手，眼眸里骤然黑云翻涌，乌沉沉压下，她周身都好似冷了几分。
哈尔敦？伊诺？难怪这感觉似曾相识。
东夏？..东夏！居然这时候就来插了一手！
刚进帐的秋水秋华但听叶明一声大叫，就见自家将军眼神变了，那个眼神她们再熟悉不过，是将军在战场杀到失去理智时...才会出现的眼神。
随后余光里的柳惜音脸上骤然血色尽失，苍白如纸，唇微微颤着，一瞬魂飞天外，军医怎么问话都不搭理。
她们对视一眼，“哈尔敦”这个名字听上去陌生得很，将军和柳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昭...昭儿？”
叶明自然感觉到了叶昭四溢的杀意，叶昭没理她，顾自回头，深深看一眼地形图。
记忆里东夏这个时候还蜷在更往东一点的地带，弱小到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不想竟成了死角。
一根稻草也能压死骆驼。
“昭儿？昭儿？”
叶明一头雾水，也不知自己刚才的话戳到了叶昭哪里，见她回头看了地形图好一会后转回头就大步迈开，直直走向柳惜音。
柳家小姑娘脸色也不大对，明明进来时还好好的。
他正费解着，忽而目瞪口呆。
自家妹妹抱起柳家小姑娘走了？
她抱着柳家小姑娘走了？
她！抱着！柳家小姑娘走了！？
“秋水秋华，你们将军这是.....走了？”
“..少将军，不然呢？”
“....”
只是这光天化日的一抱还不算完，接下来一整天，叶明就再没见过自家妹妹。
她一直呆在柳惜音那，直到夜深时分也未回自己的帐中。
叶昭和衣卧在柳惜音身侧，手不住摩挲着她的脸。
东夏是前世那些记忆中最不能提起的禁忌，她从未想到会在此时以这种形式无心翻起，把血淋淋的过往毫不犹豫丢在她和柳惜音面前。
不留丝毫余地。
若她知道...若她知道....怎么也不会让大哥喊出那个名字。
可到底柳惜音听到了。
她带她回来，一直一直安抚她，但又能起多少用？她心里想必冷到了极致吧，不然这样暖和，为何还在剧烈发抖？
叶昭觉得心口升起的酸麻感渐渐扩散到全身，手脚都僵硬的厉害，她怕控制不了力道会弄痛柳惜音，覆在她脸庞上的手指尖微动，停了一会，便向回收。
然而刚有动作，却不想从始至终都神色木然，一丝生气也无的柳惜音眼神一动，冰凉的手就抬起，紧紧的，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叶昭那只将收回的手。
仿佛荒原一刹那间冰消雪融，她整个人这才“活”了过来”，那些极力掩藏的情绪一一浮出水面，挤在她那双含着水光的眸子里。
柳惜音在东夏，失了自尊，失了理智，失了希望，失了所有，和东夏沾边的每一个字都是划在心上的一刀，刀锋淬毒，落下去伤口就烂到流脓，带着恶臭的腥气。
无法忽视，无法痊愈，只能强行封藏，埋进深深的角落里。
但一朝让人无心掘出，她只能强作麻木强作镇定。
压抑的东西终究无法永久压抑。
叶昭收回的手崩断了她心中拧紧到极限的弦，所有东西铺天盖地争先恐后涌了出来，化成她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
“我..我好怕”
化作字字泣血，声声剜心。
“我不要...不要再听见他们的名字”
“好痛，好痛....”
“你来救救我，你不要走...”
“阿昭，你不要走，你陪陪我..陪陪我”
巨大的痛伸出手扼住叶昭咽喉，泪水猝不及防横流满面，叶昭反握住柳惜音紧抓着她的手，猛然将她带入自己怀里。
“我不走”
她抑住哭腔，以最温柔的声线，附上柳惜音耳边，一遍又一遍重复相同的三个字。
她抚着柳惜音的发，又轻轻拍她背脊：“我不走”
叶昭多么希望自己的怀抱可以隔绝所有风雨，只给柳惜音永世安稳，可到头来只能任由沧海横流，看着柳惜音痛哭却无能为力。
她头一次这样憎恨自己。
而叶昭怀里的柳惜音越发揪紧她的衣襟，脸死死埋在肩头，竭尽全身的力气，发泄自重生睁眼以来心中强压下去，深藏已久的恨和痛。
在她最爱的人怀里。
叶昭沉默闭上眼，藏起眼中的尸山血海。
东夏，蛮金，一个都不能留。
纵然伤还没好全，她也......
不想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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