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x柳惜音】青梅43番外终
不更才怪。
四十三、
大堂内暖意融融。
小家伙才经一路劳顿，回来后叶忠和叶夫人还逗了她好一会，饶是她精力旺盛不似寻常婴儿，终究还小，困意涌上来，抓着叶夫人的手软软松开，连着打了好几个大大的呵欠，圆溜溜的眼睛也一眨一眨着，慢慢黏到一块。
叶夫人见她打呵欠，忽从喜得孙女的欣喜中回神，心疼又觉得孙女这模样也可爱极了，下意识起身想抱小叶柳回房，却让叶忠拽住。
“夫人，一会儿....还有正事呢”
她恍然想起叶忠话中所说的正事，怔愣时不由低头看了几眼已经睡着的小叶柳，小叶柳睡得很香，小脸蛋不时鼓两下，看着就让人舍不得放手。
不过那正事....
叶夫人轻轻碰了碰小叶柳的脸蛋，叹了口气，缓缓坐回去，唤来候在一边的丫鬟。
于是秋老虎和秋水裹着满身寒意踏进大堂时，便见叶夫人正对抱着小叶柳的丫鬟千叮万嘱，数九的天，那丫鬟汗都快出来了，一个劲点头应是。
“好了，去吧，务必，务必仔细着点”
所幸叶夫人看到秋老虎父女二人进来，虽然仍然极度不放心，但到底收住话，只肃然最后嘱咐一句，丫鬟如蒙大赦，捣蒜般用力点了几下头应下这句嘱咐，行完礼就抱着小叶柳匆匆迈开碎步走出大堂。
她经过秋老虎和秋水身侧时，秋老虎和秋水只是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
倒是叶明，不死心凑过去想戳一戳小侄女的脸，不过让叶夫人一记恶狠狠的瞪眼给吓到缩了回去。
按秋老虎的性子，本该好奇问一问丫鬟抱走的小家伙什么来路，然而他眼下满面疲惫，神色阴沉如外头雪夜的夜空，一点用来好奇的心思也没有，进大堂后先向杵在门边的叶明行礼，呆了呆勉强挤出笑，又向叶忠和叶夫人躬身抱拳。
他身后的秋水一进大堂见着坐在一旁的叶昭眼神就时不时朝那瞟，神色激动又恍惚，她急急跟着秋老虎胡乱行了几个礼，随后身子向前倾了一下，似是想去叶昭那儿，停滞片刻又硬生生拽回来。
“秋水，过来”
叶昭把秋水的举动看在眼里，知道她是碍着堂上众人，不敢随意走动造次，笑着招了下手，说道。
秋水得了叶昭的话赶忙小跑过去。
秋老虎心中都是事，等叶昭出声时才蓦地发现这位阔别两年的小将军也在堂中，脸色有一刻放晴，他看着自家女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激动到不行，长长叹息一声，侧身又冲叶昭抱了下拳。
“小将军，夫人”
叶昭点点头，抬眼上下打量着秋水：“长高了不少”
“将军，夫人，你们可算回来了”
秋水声音中略带哽咽，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秋华..秋华她...”
秋老虎听秋水说起秋华撇开头，重重哼了声，主位上的叶忠和叶夫人无言对望。
还没想好怎么提那正事，小丫头倒是先开了头。
“秋华和苏家姑娘的事....”
叶昭沉吟着，目光去寻柳惜音，正对上她眼中满含的笑意。
“秋老虎，你是怎么想的？”
叶昭和柳惜音接到信看完时心中俱是一惊，尤其叶昭，她想起两年前漠北城的那场惊马，当时以为不过小事，没放在心上，不料恰恰是从这发展出了秋华和苏意的这段情。
秋老虎怒目，语气却颓然：“能怎么想？她俩最开始走得近，亏老子...亏我还觉得欣慰，想着女儿总算有个大家闺秀朋友，以后能跟着熏陶熏陶，以后也好许配人家，结果倒好，她不用许配人家了，她拐了个媳妇给我！”
拐了个媳妇....
叶家几人神色微妙起来，一齐偷偷瞄了眼叶昭和柳惜音，心中感叹是感叹，还有些不合时宜的想笑。
秋水看叶昭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古怪，让爹这么一说，好像某年某月，秋华确实无意嘟囔过她以后也要娶个媳妇来着，而让她嘟囔这么一句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家将军。
“那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叶昭懒得理自家娘亲爹爹和大哥，秋水那个眼神又很莫名其妙，干脆通通当没看见。
“那丫头让我吊起来抽了老半天，怎么都不松口，就一声不吭让老子抽，最后老子放她下来，她挣扎着换了身衣服就要出门去见那苏家小姐，身上的伤也不管，太痛走不动，爬也要爬过去，老子不同意能怎么办？老子不同意难道去打死她啊？”
秋老虎越说越气，可转瞬那口气便泄干净了，他垮着肩膀，无力坐了下来。
“再说，那苏家小姐...唉，为了那臭丫头，什么都做得出来。苏家知道了这事，暗地里张罗着要赶紧把她嫁出去好断了念想，她也是...狠啊，大冬天的，为了弄坏身子，说跳湖就跳湖，说泡着就泡着，最后好容易捞上来，身子真坏了，本来底子就弱，这下..一丝生孩子的可能都没了，漠北城还有谁家愿意娶？就算苏家财势大破天了能随心招赘，又有哪个男人愿意进门就守着她绝后？”
“...她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不同意，是要一口气逼死两个人？”
他眼中含了泪，声音低下去。
秋水秋华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他一个糙老爷们，什么都不懂，虽然心底知道女儿家家的要娇养，但真的做起来，却是实打实把她们当男儿养了，日久天长，连两个姑娘坚定说要从军上战场，他都未反对，还很高兴。可不管她们在战场上多么厉害，平日里又是怎么让他追着像对着男儿那般打骂，那也是他的女儿，是他的心头肉。
“早知这样，回漠北后就..就继续瞒着秋华和秋水的女儿身份了”
最初在军营里，秋水秋华是装作男儿的，只是秋老虎看女儿成日浴血过的不是个安生日子，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嫁人这回事，一回漠北就揭开了两人的女儿身。
他这一出搅起了千层浪，叶家军中倒还镇定，毕竟秋水秋华都是一路并肩厮杀过来的同袍，况且战时，之前她们举动军中都看着，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之后还有个柳惜音成天陪着将军，那就更不可能了。漠北城里的人可不管，一时间什么风言风语都有，话越说越难听。最后叶忠发了怒，亲自去城中逮住个说叶昭和秋水秋华说的正高兴的人，踢断一张桌子，冷冷问道。
“秋水秋华早就是我收的义女，我儿又已成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们做了那腌臜事？”
那人吓得双股战战，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叶忠丢开他，环视四周，笑容很是吓人。
“若你们对我老叶家的女儿上战场有不满，提刀来军营，我老叶家的女儿定然跟你们讲个明白，若不敢，就给我闭嘴！你们这条命都是让人保下来，有何资格在暗地里诋毁她们？”
城中风波骤平。
秋老虎听到不堪入耳的言论时就有些后悔，秋水秋华当时的日子并不好过，议亲更是难，是叶忠出面后才好了起来，之后知道秋华和苏意的事之后更是痛恨起自己行事鲁莽。
若秋华还是男子身份，事情便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这么说，秋老虎你是同意秋华和苏意姑娘的事了？”
叶昭默不作声握紧柳惜音的手，沉默片刻后，叹息般问道。
“同意！我我有什么不同意的？但是我同意这事有什么用啊？她俩..”
“那就行了”她打断秋老虎的话。
“你同意，接下来都好说”
柳惜音解开衣带，脱去外衣，然后跨进浴桶，沉入微烫的水中，叶昭散着发闭着眼趴在浴桶边上，似是已经睡着了，她慢慢靠过去，从背后抱住叶昭的腰，脸贴在她湿漉漉的背上。
“阿昭”
“嗯？”
叶昭睁开眼，眸子里都是朦胧的水雾，她呆愣一会，缓缓转过身去，将贴着自己的温软身躯搂进怀里，亲了亲柳惜音的额头。
这一路归程确实累人，刚才在大堂里还撑得住，但商量完正事柳惜音便推她着回房沐浴，洗去浑身冷意后，泡在热水里，筋骨松弛下来，那阵疲乏就再压不住，趴着就浅浅睡了过去，现下虽然惊醒了一小会，可怀里多了另一份熨帖热度，困意更甚，眼皮也让水汽熏的越发重。
睁眼也累，不若还是闭上。
叶昭渐渐又合上眼。
柳惜音静静靠在她肩头，她也是累极，喊完那声阿昭嘴里就哼哼唧唧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叶昭意识迷糊间低头凑近去听，只分辨出几个字眼。
“...秋华...苏意”
“心里....没底..”
媳妇这是担心她想的法子不知能不能制胜？
叶昭动了动手指，本想拍拍柳惜音，抬了半天没抬起来，干脆放弃，转而把人搂紧了些。
“没事的，那法子...肯定行”
秋华和苏意的情已是釜底抽薪，加上那苏老太爷对这孙女宠到了骨子里，若能有个法子保住孙女又不丢苏家颜面，没理由不答应。
“睡吧”
叶昭咕哝，头渐渐歪向一侧，靠在柳惜音发顶。
两人相偎着，在蒸腾的水汽中一起沉进梦乡。
....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忽传来阵颇响的簌簌雪落声。
叶昭猛然转醒，浴桶里的水已有些凉，柳惜音还睡的香甜，对此全然不觉，她揉了揉眼睛，凉了的水落在脸上，顿时一个激灵，人突然清醒起来。
水是不能再泡了。
叶昭小心松开柳惜音，站起身跨出浴桶，草草擦了擦身上的水，穿上寝衣挽起袖子就将柳惜音抱出水放在榻上给她擦身穿衣，随后抱回床上轻柔送入烘热的被中。
小叶柳睡在最里侧，此时咂巴着嘴，像是感到了自家娘亲的气息，小手抓来抓去，直到握住柳惜音鬓侧一缕发才安分下来。
叶昭坐在床边，抚着柳惜音的发，见小叶柳这样忍不住咧嘴一笑，抬起另一只手，戳了戳小叶柳的肉脸蛋。
小叶柳对此毫无反应，依旧睡得昏天黑地。
这是她生命中的宝物。
叶昭眸中神色柔软如三月春阳，目光落回柳惜音脸上，胸口翻腾着暖呼呼的情意。
而这个人，是至宝。
她俯身，吻了吻那恬淡安静的睡颜。
“惜音，谢谢”
谢谢...你给了我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家，给了我所有的美好。
思绪重新混沌，困倦卷土重来，叶昭掀开被子，也钻进那份暖热里，温柔揽过柳惜音的腰，而柳惜音像以往每一个夜晚那样，翻身挤入那熟悉的怀抱中。
随后便是一夜安稳好眠。
纵然窗外风雪不休，也丝毫惊扰不了满室的静谧暖意。
漠北城开春时发生了件奇事。
那苏家府上的病秧子小姐竟要与叶家的义女秋华结契，相伴终身，与寻常夫妻一般无二。
苏家小姐幼时就体弱多病，差点夭折，还是一游方道人传了方子，这才安然长到如今这个年岁，可惜这年多病又多灾，冬日里竟还落了水，又是鬼门关前走了遭，苏家于是费了大力气寻来当年的道人，道人看完却说此事非一张方子能解，天机不可泄露，当下就要走，还是苏老太爷跪下苦苦哀求，他才勉为其难指了指天上，叹道：
“小姐命中星象逢劫不稳，此后动荡难安，需...需找人时刻伴着她，替她压着，才能保她平安”
“只是此人...唉，端看老太爷，想不想救小姐了”
老太爷哪还管得了其他，求道人给了提示，立时便谴人去找。
结果找来找去，找到了那秋华身上。
道人话中意思，苏小姐的星象一生都不得安稳，这伴着她的人自然也得.....若是个男子，正好喜结良缘，可偏偏秋华是个女子。
苏老太爷差点没昏过去。
他缓过来后思前想后，静坐整整一夜，第二天终于叹息着接受此事，派人去请叶将军一家和秋老虎。
结契一事就此敲定，不大办，择一吉日，两家聚在一起见礼便是。
不过这事没什么人嚼舌根，毕竟人命关天，热闹过一阵就慢慢消失了，大街小巷永远有说不完的新鲜事，有戳着这个事暗暗碎碎念的缺德功夫，还不如说说那叶小将军的女儿。
众人纷纷希望叶小将军千万不要带孩子，省得又带出个混世魔王祸害漠北。
再后来偶然能见着秋华陪那苏家小姐出来走走，看久了还觉得这二人比起寻常男女还显得格外般配，笑着调侃几句，一转身，又是各忙各的。
那日叶昭院中桃花开的正好。
秋华带着妻子苏意来了将军府，同叶夫人寒暄过就直奔去找叶昭。
叶昭那院今儿个院门半掩着，隐隐有笑声传出来。
秋华牵着苏意，没急着进去，而是先小心探头张望了一下，苏意看她这鬼鬼祟祟的样子，正要笑出声，却被她捂住嘴一把拥进怀里。
院内桃花树周围铺满了蒲草席，叶昭蹲在树下，背上趴着柳惜音，她笑的很开心，不住对几步之外吭哧吭哧爬来的小叶柳招手。
“柳儿，快过来，到爹爹和娘亲这来”
小叶柳听见她的声音愣了愣，随即爬的更快，然后啪叽一下，控制不住摔在地上。
她不哭不闹，还有心思翻身，呆呆看着湛蓝的天空，手晃啊晃的，抓一把落花又散出去。
叶昭看着看着笑出了声，她背起柳惜音就跑了过去，停在小叶柳身边又蹲下，去捏她软软的脸蛋。
“傻柳儿，摔了也不知道哭一哭的，嗯？”
柳惜音从她背上下来，也蹲在她身边，叶昭望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就抱起小叶柳，起身转了好几个圈
小叶柳这会总算不呆了，跟着叶昭咯咯也笑了出来。
柳惜音静静凝视她俩，眉眼间的温柔胜过了这四月的桃花和春风。
“我们一会再来吧，嗯，不，还是吃完饭再拖着将军她们一块玩好了”
秋华只是看了一会，嘴角也不由得翘的老高，她抱着苏意悄悄退远。
“以后你要是想的话，咱们也可以收养个孩子”
她重又牵起苏意的手，两人踏上来时的路，苏意抱住她的臂膀，甜甜笑着，听她碎碎咕哝。
风拂过二人衣摆裙角，痴缠着纠到一块。
院里院外，都是春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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