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之

【叶昭x柳惜音】青梅22

我觉得我今晚能见识到什么叫笑容渐渐凝固和笑容渐渐消失。

请搭配我一会发的曲子食用哦。

二十二、

“老头！这是怎么回事？！”

军医这回再没心思计较是让人扛来的还是自己走来的这个问题，他唉声探手，拉住叶昭手腕给她把脉。

说来也是奇怪，叶昭在拔枪头那会都没出事，身上也没别的伤，按理前几天就该醒转，结果到了现在还昏迷着。

偏偏这脉象稳得很，就是稍弱，一点都看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将军为什么还不醒？我记得你那天可是说过两三日便可醒来”

扛人来的秋水秋华一左一右站在军医身旁，脸色都不大好看。

“这.....”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军医收回手，揪了揪自己的胡子，他皱眉沉思一会，倾身细细打量着叶昭的面色，又横指到叶昭鼻下试她的气息，仍是毫无头绪，只得再度切上叶昭的脉。

这下更不对劲。

如果没错，这小祖宗的脉象是不是比方才...弱了一点。

“惜音姑娘呢？”

军医心中一沉，转头问秋水秋华，秋水看军医神色，隐约觉得不妙。

“去将军那了，老头？你可别吓我”

“吓吓吓什么！去，快把她请回来！”

军医等了一段时间，继续给叶昭把脉，这下脸色完全转青，唇上的胡须一抖一抖，微微颤着。

果然.....

这小祖宗的脉虽然稳，但....但，是稳着往没了走啊！

叶忠领着柳惜音去了校场。

校场上叶磊正按着剑巡视士兵操练，时不时这儿踹一脚那儿给一拳，口中怒吼就没停过。

“晚上是没睡觉啊还是刚才没给吃饱饭啊！软成这个鸟样子？！”

“你这是在刺什么？刺绣吗？！用力点！”

“手！手给我抬起来！让你长手不是让你缩着等奶喝的！”

.....

叶忠咳了几声。

“之前都是昭儿带着操练”

柳惜音微微一笑：“二哥很是严厉”

二哥？！这都叫上二哥了？！

叶忠瞪圆眼睛，自家两个小兔崽子又背着他通敌？？回头就都拖出去打上一百...不，两百军棍！

“咳.....昭儿其实比她二哥要求更严，只是她...同兵士相处，更懂些分寸”

“听您这么说，若有机会，我...也想...见识见识阿昭练兵是何模样了”

柳惜音这话乍一听挺平常，可叶忠想了想，总觉得这小妮子...语气似乎太飘了些，好似在说一件之后再也没法做到的事。

可看昭儿练兵怎么可能会没法做到？

“这有何难，待她伤好之后你天天来都行”

柳惜音眨了眨眼，唇边笑意渐深：“好”

“....”

怎么越来越别扭了？...等等，他原先想说什么来着？

叶忠拍了下自己脑门，他是来试探人的。

“惜音丫头，老夫就直说了，昭儿这孩子，性子野，又大大咧咧，看着就不是个体贴人的，你到底是...看上了她哪儿啊？”

他越说越觉得自家女儿不是个让人省心的料，全然忘了试探的本意，听到后头倒有些真心实意了。

柳惜音未想到威名在外的大将军竟在这诚恳揭起了自己女儿的短，看着她的眼神满是不解，她愣了一瞬，忽而轻声笑了出来。

阿昭若是听到，只怕要跳起来和伯伯大战三百回合了。

若是能听到的话......

眉眼间漫上来的笑来得快去得也快，柳惜音垂下眼睫，收起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阿昭很好”

“她所有的样子..我都喜欢”

捣蛋的阿昭，无赖的阿昭，安静的阿昭，严肃的阿昭，练武的阿昭，骑马的阿昭，写字的阿昭，笑着的阿昭，哭着的阿昭....

通通都是，她的阿昭。

叶忠让她的话噎了一下，既无言以对，又感觉..有些奇怪。

两个小娃娃是青梅竹马一起相伴着长大没错，但是仅仅如此，会....深情至斯吗？

虽有怀疑，这份情，他亲耳听着，也不似作假或是强装。

约莫是昭儿运道好，撞着个死心眼的小姑娘？

叶忠咂摸着自己刚才数落叶昭的话，又回想起叶磊曾说过的话，忽然觉得自家傻儿子说的也没错。

除了惜音丫头，还有谁敢要叶昭这个臭小子。

罢了罢了，看来柳兄那边应当也不会有问题，随她们去吧。

今天这一战，还真是开战时气势汹汹，收兵时破罐子破摔。

败笔！败笔！

叶忠暗自感慨着。

“惜音姑娘！惜音姑娘！”

二人正沉默下来，就见秋华一边喊一边跌跌撞撞跑进校场。

她停在柳惜音身前，双手撑着膝盖喘息好一会，才直起身断续急声说道

“老...军医请你过去！将军..将军她...”

“先生莫急”

柳惜音似是早就知晓了叶昭脉象之事，她一进营帐就开始安抚急到说不出话的军医。

“这..这怎么不急啊，惜音姑娘！脉象...脉象就快消失了！”

脉象一消失，人就没了。

这句话一出，对后头前后脚进来的一行人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叶磊性子急，差点直接拔剑架到军医脖子上：“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昭儿暂无性命之忧吗？！”

叶明死死按住自家弟弟，但他的语气也并未好到哪里去：“先生？当日你的确说过昭儿暂无性命之忧，此时醒不过来不提，为何脉象都快消失？！”

军医身上冷汗直冒：“这...这...”

“先生”

柳惜音全然未受骤然凝重的气氛影响，从袖间取出张对折的信纸，递给军医。

“惜音这有道方子，劳烦您了”

“惜音姑娘，你这是...有法子救将军？”

军医捧着那张纸，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其他人听他这么问，脸上的紧张倒是慢慢缓和下来。

柳惜音只是笑着催军医前去煎药：“劳烦了”

“无事，老夫...唉惭愧，该做的该做的”

军医掩面而去。

她走至榻边，在叶昭手边上坐下，而后微微笑着对欲言又止的叶明几人说：

“我...想和阿昭单独呆一会”

等药熬好这段时间众人俱是觉得难熬无比，叶明尚好些，他懂药理，跑去同正看着药的军医一起琢磨柳惜音给的药方，虽然那方子怪异无比，再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但上一次用药确实救了叶昭，二人倒是也未多怀疑。

至于其他人，那真是将心下了油锅，又急又无奈，只得闷头坐在一块，相对沉默。

好在这次熬药所需的时间也似上次那般，不需太久，药一熬好军医连人都不叫了，动作快到抢在叶明之前，端起药迅速奔了出去，身手敏捷到不似老翁。

留叶明愣在原地，都忘了紧张自家妹妹，瞠目结舌。

有生之年居然能见着军医用跑的？

军医这把老骨头跑到叶昭那儿之后，胸口起伏地厉害，喘气喘成了橐龠，呼哧呼哧，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惜音..惜音..姑娘，药，药来了”

他抖着手，把药递了过去，柳惜音低低道了声谢：“辛苦先生，先生先去休息一会吧，这儿由惜音来就好”

军医闻言，以为柳惜音又要用上次那种方式喂药，他此时脑子也是一片混沌，未细想为何上次柳惜音喂药并未请他出去这次却让他避开，艰难冲她点头，捂着胸口趔趄着离去。

帐中安静下来。

那碗药腾腾冒着热气，升腾起来，渐渐模糊柳惜音的视线，她静静笑了起来，眉眼绽出惊心动魄的光华。

她去握叶昭冰凉的手，十指扣入她指间。

这些天她没日没夜都在同叶昭说话，说从前，说以后，给她念诗，给她唱歌，现在反倒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了。

坏阿昭，一点回应都不给。

柳惜音紧紧抓了一下叶昭的手，眼神似怨似嗔。

罢了，再...哼一首歌吧。

她有些无奈，俯身下去重重咬了一下叶昭略略干燥的下唇。

随后起身时，就轻声哼起了《桃夭》的调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阿昭，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呢？

阿昭，这回你别想逃了，我与你要生生世世纠缠！无论生与死你都休想再抛下我。

阿昭，我总是在一个地方等着你，我等倦了，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迟一点，天上见。